韋恩莊園的眾人終於又一次過上了平靜的生活。

這其中不包含艾譜莉。

艾譜莉連夜在自己的小臥室裏收拾好小包袱, 可樂全藏在櫃子底下，外面用小布包遮住。

小女孩第三十六次開始規劃自己離家出走的路線圖。門外傳來惡鬼的聲音，“你睡了嗎, 小A。”

艾譜莉一時沒忍住，順嘴回答, “我睡啦，爸爸。”

惡鬼輕笑，“那你現在醒啦？”

艾譜莉啪嘰一下捂住自己的嘴。

在離開幻境後，布魯斯清除了迪克身上的誅網納米機器人。他們連夜趕往英國，和女獵手海倫娜一起對誅網進行了一次肅清。

這給了艾譜莉一點收拾行李的機會。

傑森似笑非笑，“不攀親戚了嗎, 胡蘿蔔？”

艾譜莉嚴肅指正, “沒有攀親戚, 我爸爸以前是羅賓，以前的羅賓是我爸爸，這沒有問題。”

提姆挑高眉毛, “所以，達米安……”

艾譜莉飛快否認, “達米安是現任呢。”

“就你壞主意多。”傑森一揉她的腦袋, “我宣布, 從今天開始, 我要中斷對你的可樂供應。”

“什麽？”

艾譜莉如遭重擊,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我可以。”傑森露出一個假笑，“這是為了你的身高和牙齒, 乖女兒。”

提姆嘖嘖搖頭, “媽媽對你一片苦心。”

艾譜莉站在原地, 像一尊小小的雕像。

路過的史蒂芬妮慈愛地給她手裏塞了一杯牛奶, “喝吧，多喝牛奶有助於長高，你不希望以後只有達米安的腿長吧？”

這也太打擊人了，達米安長大以後是豎在田裏的稻草人嗎，腿要那麽那麽長？

她捧著牛奶，眼淚汪汪地淺喝幾口。

可樂是生活的動力，是快樂的源泉，沒有可樂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最大的可樂供應商宣布罷工，只靠布魯斯偶爾善心大發的接濟，根本不足以在韋恩莊園撐起艾譜莉的可樂供應鏈！

她想回去上學，她想念西城學校的便利店。

然而更大的危險還隱藏在後頭，迪克在整場幻境中都躺在棺材裏當睡美人，他剛清醒不久就被布魯斯帶上蝙蝠飛機啟程去英國。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當爸爸的名次憑空往後挪了很多位。

艾譜莉不敢細想，生氣的迪克未必有布魯斯恐怖，但是布魯斯根本不會對艾譜莉生氣。他只會不著痕跡地當做不記得或者沒看到，還偷偷給艾譜莉留小餅幹。

小朋友含淚開始打包自己的行李，期望去堪薩斯的農場裏假裝自己是一個不怎麽高的稻草人躲過爸爸的事後清算。

她完了，惡鬼此時就站在她的臥室門外。

蝙蝠飛機的速度怎麽會這麽快！

誅網的事情那麽容易就解決了嗎？

蝙蝠俠都不留下他們開三個小時的總結大會嗎？

“小A，”迪克盈盈笑道，“我們是不是很久沒有來一場父女之間的深入談話了？”

艾譜莉躡手躡腳地背起小包袱，踩著地毯爬上窗邊的高腳凳。

她要想一個穩妥的辦法通知喬納森過來，拯救朋友於水火之中。

艾譜莉伸手拉開窗簾，玻璃窗外，一張英俊的臉笑瞇瞇地看著她，“驚喜吧！”

小女孩大驚失色，“你怎麽在這裏？”

你又不是氪星人，你又不會瞬間移動！

迪克搖了搖手裏的耳麥，“科技改變生活，我在你的臥室門口放了一個小音箱。”

他腳下踩著羅賓的飛行摩托，他的體型和達米安有不小差距，只能堪堪

在上面站好。

迪克敲敲窗戶，艾譜莉認命地從裏面推開窗。迪克的兩只手從外面伸進來，像拔蘿蔔一樣一下就把她輕輕松松地提起來，放在自己懷裏。

“這招聖誕節你已經用過了，小女士。”迪克遺憾道，“夜翼不在一個坑裏摔倒兩次。”

艾譜莉小聲接話，“但是會和同一個人談兩次戀愛。”

她小心翼翼地踩穩，不給迪克把自己丟下去的機會，“還會和同一個人兩次分手。”

迪克的表情會把地獄的惡鬼嚇到爬進天堂。

一只大手包裹住艾譜莉的整張臉，像揉一塊軟乎乎的橡皮泥，“誰和你講這些八卦的，傑森，對嗎，我明天就去找他談談。”

艾譜莉被搓得不能好好說話，她唧唧嗚嗚，“……你現在……就去嘛……快去找他談。”

“噢，”迪克煞有介事地點頭，“既然如此，我原本想今晚帶你出去玩玩的，看來，”他抖抖肩膀，“明天再去吧。”

出去玩。

艾譜莉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她往迪克身上靠了靠，一只手抓住迪克的袖子，“我們去哪裏玩呀？”

藍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更亮一點，“傑森明天再去找吧，他不急這一時。”

迪克真應該把這一幕拍下來給傑森看看，他相信艾譜莉的莊園可樂供應鏈在半年內都不能恢覆正常運作。

“今晚天氣很好，我們可以出去兜兜風。”

迪克把艾譜莉提起來，讓她看外面的風景。夜色在天空鋪開，沒有雲朵，星星很亮。

迪克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我們有一個家族傳統，你還沒有參與過呢？”

艾譜莉疑惑道，“什麽傳統？”

當爸爸的人神秘一笑，“開蝙蝠車出去兜風。”

一個靜謐的安寧的蝙蝠俠在加班的深夜，爸爸帶著他的好女兒從爺爺的車庫裏開走了爺爺最喜歡的那輛蝙蝠車。

裝甲猛獸從湖泊下的隱藏車庫裏一躍而出，濺起兩人高的水花。激烈的搖滾樂因為過快的車速在風中拉成模糊的聲響。

迪克：“呦吼——！”

艾譜莉：“呦吼——！”

父女倆坐在正副駕駛座，一人面上戴著一副墨鏡，在漆黑的夜裏爭當一個盲人。

布魯斯是一個隱藏的汽車愛好者。不管他車庫裏收藏的豪車是不是為了支撐布魯西寶貝花花公子的人設，蝙蝠車永遠走在科技與時尚的最前沿。

迪克懷疑，總有一天蝙蝠車會擁有變形功能，蝙蝠俠要坐在汽車人的肩膀上穿越大街小巷和罪犯搏鬥，汽車人一腳一個小混混。

從哥譚到布魯德海文，蝙蝠車只需要三首歌的時間。

三首歌前，艾譜莉還跟在迪克後面，看迪克絞盡腦汁地解開蝙蝠車的車主監控。

三首歌後，她就和迪克趴在布魯德海文港的欄桿上，用蝙蝠車裏的望遠鏡找歇息在礁石和沙灘上的海鷗。

艾譜莉在欄桿上扭過身，問迪克，“海鷗真的會吃薯條嗎？”

她所擁有的絕大部分知識都是出生時盧瑟灌註給她的，對一些生活中的趣事反而不夠了解。

不要緊，那些都是孩子應該在成長中慢慢體會到的事，迪克有機會一條條解答她的疑問。

“不止是薯條，炸魚它們也吃。”迪克說，“我有深刻的教訓，白天不要端著你的早餐路過布魯德海文港。”

艾譜莉惋惜道，“會餓肚子呢。”

“你餓不餓？”迪克問，“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超好吃的披薩，你等等我。”

他拉攏敞開的外套，邁開長腿飛快跑開。

艾譜莉眼看他的身影在視野裏變成一個穿藍色外套的小點，小點在一個小小的窗口停

下，站在花裏胡哨的燈牌旁邊，又在艾譜莉的視線裏變大，成為一個穿著外套和工裝褲的人。

迪克把披薩盒擺在欄桿上，“雙倍芝士，雙倍快樂。”

暖融融的香氣在披薩盒打開前就侵占了大腦，流淌軟乎的芝士裏戳出紅色的香腸片、粉嫩的蝦仁和金黃的薯角。艾譜莉歡呼一聲。

一個玻璃瓶擋在艾譜莉面前。

迪克晃了晃，細小的氣泡就從焦糖色的糖水裏升上來，貼在玻璃瓶壁上。

“這是獎勵。”

艾譜莉歪頭，“獎勵？”

“你幹得很不錯的獎勵，”迪克在欄桿上敲開瓶蓋，“布魯斯都和我說了，他誇你所有事情都做得很漂亮。”

他小小地心酸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他誇一個人可以超過一分鐘。”

“可是——”艾譜莉想了想，又不知道說什麽，“可是我——”

迪克把打開的汽水放到她面前，“你是不是搞錯了，你是一個六歲的小朋友，不是具有行動力的大人。”

“在孩子的標準裏，你已經做得頂頂好了。”

艾譜莉接過汽水瓶，這是她喜歡的東西，她卻沒有急著喝，“但是我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樣啊。”

她對自己的情況有清醒的認知。

“我不是正常出生的小孩，我的知識也不是學來的，我的思維能力比同齡人強很多，我還有超能力。”

艾譜莉皺眉，嚴肅道，“我是一個假小孩。”

迪克悠然道，“能說出這句話，就足夠證明你是一個小鬼頭啦。”

他溫柔地戳戳艾譜莉的額頭，“不是所有小朋友都是一個樣子的，不管變成什麽樣，小朋友就是小朋友，爸爸的小麻煩精就是小麻煩精。”

“你做得很好，怎麽能為自己做出的事感到愧疚呢。你媽媽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把你送到了我身邊。”

艾譜莉小心翼翼地擡眼，小半張臉藏在汽水瓶後面，“你不會覺得我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嗎？”

迪克笑出聲，“我們家最多的就是麻煩，韋恩莊園連狗都擅長惹禍。”

他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迪克和艾譜莉相互看看，把手機拿出來。

電話接通，布魯斯冷冷道，“你開走了我最喜歡的——”

話沒說完，迪克幹脆地掛斷了電話，裝作手滑的樣子把手機揣回口袋裏。

他向艾譜莉聳肩，“你看，這就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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